《上帝计划》辛机（中）| 周末阅读空间

大家好，这里是奇想宇宙。

昨天的故事都看了吗？先来回顾一下《上帝计划》辛机（上）| 周末阅读空间。

谜面打开：美国防长深夜离奇死亡，胸腔无故炸出一个血洞，内部竟无任何可疑化学残留。抽丝剥茧，一面是二十七年前的家庭惨案，一头是远在欧洲的核子中心四十三次失败试验，二者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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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辛机，男，98年科幻作者，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机械自动化专业，在食品公司担任销售两年，现已离职，居湖北咸宁，深居简出，喜爱ACG文化。

上帝计划（中）

作者：辛机

全文约7777字

预计阅读时间20分钟

2074.05.24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地下二层，法医大卫·罗德里格斯颓然地走出解剖室，摘下口罩，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他慢吞吞地从口袋中取出智能手机，并把他最近关注的一则新闻向上划动，投射到了自己的智能眼镜片上——那是一则简单的讣告。

“国防部长因突发性肺炎，已于17日晨间离世。”

“突发性肺炎？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罗德里格斯不满地嘟囔道，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的无能，因为，讣告那张照片上的男人，此时就躺在与他一墙之隔的解剖台上。

作为埃德里安·怀特尸体的主检法医，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晓内情的人，他也许一辈子也忘不掉他打开那具尸体的胸腔时所看到的景象。

倒不是尸体的死状有多么骇人，拥有十余年法医经验的罗德里格斯自然不可能被血腥所吓倒。只是那创伤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有悖常识了。

切开胸腔排除淤血后，罗德里格斯看到了死者胸内一个直径约六厘米的规则球形血洞，位置不偏不倚，横跨在两肺正中央，器官内壁组织已有部分因高温碳化。他从没见过这种创伤，但这个血洞无疑就是致死的关键，就像一场均匀扩散的微型爆炸发生在了死者身体内部，并完全破坏了他的心肺功能，致其呼吸衰竭而亡。

除此外他身体的其余部分皆完好无损，没有外伤，甚至连个针孔都找不到，也就是说造成爆炸的原因只可能在死者身体内部。大卫·罗德里格斯苦思冥想许久，也只能得到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猜想，那便是有人在死者体内提前植入了一枚微型定时炸弹。以目前的技术来说，这种手段并非毫无可能，可死者是本国国防部长，更不必提他近几年来都没有进行过任何外科手术，真会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种事吗？

但找出真凶并不是罗德里格斯的职责，他没必要为此而苦恼，作为法医，他只需找到爆炸发生的原因，并出具相应的尸检报告即可。

可接下来的一切无不令罗德里格斯瞠目结舌，甚至一度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无论他进行了多少次剖检化验，最终化验单上呈现的结果都并无二致——在这个球形创伤中，除了死者本有的器官组织与一些正常的微生物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物质残留。但这怎么可能？没有必要化学物质的参与，爆炸是如何发生的？即便是高温高压气体导致的纯粹物理性爆炸，也无法解释这些气体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在人体内积蓄的啊。

罗德里格斯不信这个邪，又分别将死者的各个器官，血液，排泄物，以及胃袋里的食物残渣等等全都剖检了一遍，结果别说是毒素、易燃物还是纳米机械装置了，他就连一丁点可疑的化学成分都不曾发现。

埃德里安·怀特部长的胸腔就这样……毫无理由地爆炸了？

他无可奈何，试图查阅了古今外各类医学资料，竟也无法找到一件类似的案例，七天下来，事件一直毫无进展。

现在，罗德里格斯已经竭尽所能，走投无路之下，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2074.06.02

“嗬，原来你在这儿，可算让我找到了。”高天佐蹑手蹑脚地爬完了嘎吱作响的楼梯，登上了粒子物理学博物馆的天台。这座建筑是欧洲核子研究中心里为数不多的对外开放区域，除了近段时间以外，来访游客通常都络绎不绝。

艾瑞克·布朗正毫无形象地两腿撒开蹲坐着，上半身倚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给自己的宝贝宠物猫喂食，闻言才抬头看向对方，“老高？有事儿吗？这地方可不常有人上来。”

“就因为没事儿才有工夫找你啊，这几天大家都闲得慌，”高天佐边说边走到了布朗的身旁，学着他的样子蹲坐着，并顺势从口袋里拿出一罐汽水递了过去，“给。”

布朗伸出缠着几圈绷带的右手接过了汽水，“怎么？还怕我寻短见？我不是说过，要等到试验成功才去死吗？”

“我想也是，可你总得解释一下这些伤又是怎么弄的。”高天佐用下巴指了指他的右手。

布朗轻笑一声，“演习嘛，我总得确认一下，该用哪种方式痛苦最小……”

“呃……别的我不清楚，反正从这儿跳下去肯定不是最优解。”

“那要不你来帮我？趁我睡觉时给我脖子来一刀，动作干净利索就成。”

“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不舍得砍掉这么聪明的一颗头脑。”

“别那么快拒绝啊，离试验成功估计还有段日子，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那我只能祈祷试验永远失败下去了。”

“呵，瞧你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了解你的个性，我肯定以为这段时间的各种失误和机器故障都是你在从中作梗了。”

“我还没那么大本事呢，艾瑞克，我倒觉得，这些巧合更像是上帝对你的挽留。”

“别开玩笑了，我这种人哪里还值得上帝去挽留。”

“从打破‘夸克禁闭’的人嘴里说出这种话可真是毫无说服力。”

“那是运气，”布朗的表情从刚刚的故作轻松又变得沉闷起来，“就算我没找到方法，迟早也会有人找到的，说不定就会是你。”

高天佐全然不信，“你就别在我面前谦虚了。”

“这才不是谦虚，老高，我和你不同，”布朗无奈地坦诚道，“尽管很不甘心，但要论物理学上的天赋，你远胜于我，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你在胡说些什么？咱们俩年纪相仿，可对于你目前的成就，我就已经难以望其项背了。”

“说什么成就，要是没有碰巧分离出自由夸克，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还是耶鲁大学最为年轻的量子物理学博士啊，别妄自菲薄了。”

“但那并不是天分呐，”布朗突然把在脚底舔食猫粮的米色暹罗猫举了起来，“知道它叫什么吗？”

“安提（anti）？我记得似乎是这个名字。”不明白布朗的意图，但高天佐还是老实回答了。

“不错，安提，我之所以给它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我捡到它的那天，刚好学到了反物质（anti matter）。”

高天佐失笑了，“那你取名还真是随便。”

“一点儿也不随便，老高，”布朗轻摇了摇头，“因为对我来说，这只猫和物理学就是我的全部了……”

布朗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自我记事起，我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听他们说，我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因为我身材矮小，性格也不合群，所以在孤儿院里我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久而久之，我也变得越来越孤僻和厌世。但幸运的是，那时附近一所教育机构捐赠给了我们孤儿院不少儿童科普读物，于是为了躲避某个大块头的霸凌，我就常常埋头进图书馆里，把那些书挨个看了个遍。正是由于这个契机，我头一次知晓了‘物理’一词，书里那些已知的规律和未知的谜团无不激发着我的好奇心，令我愈发渴求知识，也愈发疯狂地爱上了物理，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成为一名物理学家。”

“之后的事，便如你所见了，我通过自学考入了常青藤名校，在有一位好心老太太的资助以及院长也为我垫付了部分学费的情况下，我成功完成了学业并选择继续深造，再后来，我跟了一个不错的导师，在日复一日的演算与实验中，也许是否极泰来的灵感乍现，我就这样碰巧打破了夸克禁闭。”

听完这个故事，高天佐内心唯有敬意，“没人会因你的出身贬低你的，艾瑞克，你是真真正正的物理学家，比我更为称职。”

“你完全没懂我的意思，老高，”布朗苦笑了起来，“任何人有我这样的遭遇和信念，都不可能在自己的目标上毫无建树的。正因我一心一意地投入物理学中，物理学才最终向我敞开了大门，换言之，我根本不是天才，最多算是个有心人。”

“照你这种说法，那天底下就没有天才了。”

“当然有了，不就是你吗？”布朗直视着高天佐的双眼说道。

“我？”

“呵呵，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初我第一次读到你的那些论文时究竟有多么嫉妒：对鲜有人踏足的更微观的夸克领域提出新的理论支持，对尚未发现的新粒子——负物质做出精准定义，甚至通过计算预言了负氢原子的制取方式，便是我们如今所进行的奇夸克与上夸克对氢原子的撞击试验了。”

“哈，那个时候不是连自由夸克都尚未被你发现吗？都是些没根据的胡猜罢了……”

“可之后各项夸克相关的实验无不证明了，你当初的猜想近乎完美，更验证了你是个绝无仅有的天才。老高，有时候我都会想，上帝让我来突破‘夸克禁闭’，就是为了证明你是对的。”

“你太高看我了，艾瑞克，我的理论是否真正正确，还需要这场试验最终结果的检验，别忘了几个月前，我们遭受了多少非议——”

如高天佐所言，在“负氢原子制备试验”立项之初，尽管业内人士找不出他理论上的漏洞，但他们对此大都不持乐观态度，甚至有学者扬言称如果这个团队真能制造出负物质，就主动在网络上直播裸奔。

外界质疑声如此浩大的原因归根结底是相对论。早在1979年时，著名的美籍华人数学家丘成桐就已经由广义相对论推导出了正能量定理，它表明一个孤立体系若其物质分布满足主能量条件，则其 ADM 质量非负，简要来说，只要宇宙中有正质量物质的存在，那么负质量和负能量则是不可能出现的。

相对论，这个由古往今来最为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爱因斯坦所创立的理论，它几乎不可质疑，历史上无数鲜活的例子早已证明了这一点，妄图挑战相对论的众多学者们都毫无例外地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就连2011年时，同样也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发生的，被人们认为打破了相对论的“中微子超光速”现象，到了后来也还是被证实了是个大乌龙。

过去的数月间，高天佐与艾瑞克·布朗始终对这些质疑声嗤之以鼻，在他们两位学界大亨的力排众议下，试验才终能顺利展开。

“那些人不过是迷信权威的井底之蛙罢了，却不曾记得，在爱因斯坦发现相对论之前，人们对牛顿定律也是笃信无疑，但完全不知其在微观、高速下的局限性。”对于那些非议，布朗至今也不屑一顾。

“我坚信你能创造历史，老高，答应我，就算我死后，你也要引领人类、引领物理走向更高更远的巅峰！”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我没有这种能力，”看着布朗伸出的手，高天佐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你说我才是真正的天才？不，在你突破‘夸克禁闭’以前，我的理论从未得到主流学术界的认可，连我的导师都以为我是在异想天开，你根本不明白那段时间我的失意与痛苦，是你拯救了我，艾瑞克。如果咱们非要争个高下的话，那我就是理论的天才，而你，是实践的天才！”

“要开创新的未来，我们两人缺一不可，而你现在却想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卸给我吗？你太自私了。”

听到这儿，布朗还想反驳些什么，但两人竟不约而同地都愣了愣神，呆滞了几秒钟。

“呃……LHC的检修应该已经完成了，我们先回控制厅吧。”高天佐突然站起身来，按揉了几下太阳穴，莫名冒出这样一句话。

布朗瞪大双眼，疑惑地看着他，“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说出来你都不信，这些天每当试验开展前数个小时，我脑中都会莫名有股强烈的既视感，格外邪门，这不，刚刚又出现了，所以我才这么猜。”

“你是说……既视感？”艾瑞克·布朗的眼神已经几近呆滞了，他浑身汗毛耸立，察觉到了一件极其惊恐的事。

2074.06.04

美国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内，尼古拉斯·贝克正身着一套笔挺的名贵西装肃穆以待，在目标客机于跑道上缓缓减速停止，放下舷梯后，他终于见到了他所期待已久的贵宾——艾瑞克·布朗。

布朗博士一走下舷梯，贝克便连忙殷勤地笑脸相迎，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并递过去一张名片，“很高兴见到您，布朗博士，我是FBI犯罪调查部部长——尼古拉斯·贝克，对您愿意于百忙之中接受我们邀请一事，我谨代表FBI全员向您致以最真诚的感谢。”

布朗捏着名片端详了一阵，随即与对方握了个手，“贝克部长您亲自来接机，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哪里哪里，能亲眼见到打破‘夸克禁闭’、享誉全球的布朗博士，我才是倍感荣幸。”

“客套话就免了吧，欧核中心那边最近出了一些麻烦事儿，我这才有时间回国看看，估计也呆不了多久。”

“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的，我们只有几件简单的事儿想要咨询您。”

布朗无奈地笑出了声，“所以到底是什么方面的问题？无论在邮件还是电话里，你们都语焉不详，只说需要我来做技术顾问，还真是符合政府的做派。”

“请见谅，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您先随我上车，路上我会为您慢慢解释。”

在贝克的带领下，两人先后出了机场，在街边，贝克抬起左臂，轻按了一下左腕上的手表表盘，一辆纯黑色的汽车便从停车场处驶出，缓缓停在了他们跟前，贝克用指纹解锁了后排车门后，他们便一齐钻了进去。

如今的自动驾驶技术已经非常成熟，甚至事故率也比人工操纵要低得多，于是，在贝克用声音输入目的地后，汽车便缓缓启动了。

“这是？”布朗发现了座椅上放置的一个文件夹。

贝克狡黠地笑了笑，“是保密协议，您可以趁这机会读一读，如果没有什么疑问的话，就尽快签了吧，之后我们就可以正式聊工作的事儿了。放心，酬劳绝对少不了您的。”

布朗颇为无奈地挠了挠头，打开协议仔细阅读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FBI总部，约翰·埃德加·胡佛大楼的会客室中，布朗正拿着厚厚一叠标有“绝密”的卷宗资料，细细研读。

“也就是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报告和渗人的照片，放下了右手中的茶杯，“你们希望我能找出国防部长的真正死因？”

“正是如此。”贝克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种事，不应该交给法医来完成吗？术业有专攻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很遗憾，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罗德里格斯医生早已向我表示过，他们对此无能为力——这已经是全美最为优秀的法医团队了。”

“有这种事？”布朗开始好奇了起来。

“是的，您看了这份尸检报告想必就明白了。”贝克将卷宗中的几页抽出来递给布朗。

随着阅读的深入，布朗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迷茫，“这……怎么可能？”

“明明发生了爆炸，却找不到任何化学残留？这不科学啊！”他终于惊叫起来。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但贝克还是难免有些失望，“博士，连您也没有头绪吗？”

布朗只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懂，你们为什么找上了我，这算是病急乱投医吗？”

“其实，除了您以外，我们还找了不少其他领域的杰出人才，但都没能得到什么令人信服的答案。接着，我想犯人会不会是使用了某种尚未公布的尖端科技——”

“尖端科技？”布朗有些想笑。

“嗯，大家都知道，您是近几年来新兴的夸克技术的奠基人，我想或许会与这有关。”

“哈哈，身为国家最高级别的情报组织，你们对于这类信息的敏感程度应该不亚于我才对，事实上，这些年来，真正成功的夸克技术产物就只有——”

“三年前由政府出资研发的夸克弹。”贝克平静地接道。

“没错，其他绝大部分都只是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伪夸克科技罢了，和几十年前广告里吹嘘的那些所谓的纳米科技与量子技术并没有什么两样。”

“唉，果然如此啊……”贝克沮丧地用双手捂住了脸，“这件案子真是我有生以来遇到过最棘手的一件了，怀特部长生前的同事、同党、亲友、政敌等等所有可能与案件相关的人物我无不亲自审问过一遍，但连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撬出来。”

“布朗博士，这也许听起来像是自吹，但以我从警多年练就的辣厉眼光来看，这些人中根本不存在凶手……”

“您还真舍得下工夫，但要我说，如果这起案子真有凶手的话，那也只能是他了。”

“谁？”贝克仍不死心地追问。

布朗站起身子，用修长的右手食指指了指天花板，“上帝。”

2074.06.18

“你够了没有？老高！”

欧核中心的LHC控制厅内，艾瑞克·布朗喝止住了想要再一次开展试验的高天佐，“到此为止吧，我想我们是时候，承认这个试验的失败了。”

“为什么？”高天佐气急败坏地大吼了起来，“我们明明约定过要一起登上物理学的新巅峰，可现在连理论都尚未被验证，我们怎么能半途而废？”

“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注意到！”布朗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了。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我们一共进行了43次同样的试验，每次都是失败！”

“但说实话，我从不畏惧失败，比这多一倍的失败我都经历过。我真正害怕的是，每次失败自己都毫无长进！”

“你别忘了这一个月以来，我们究竟都因何而失败！”

怎么会忘呢？这四十三次失败，高天佐历历在目。

第二次“负氢原子制备试验”展开。

再三核对了基础数据后，加速器被重新启动，两束夸克粒子束被加速到极致，气势汹汹地冲向氢原子团。

任何一个夸克与氢原子发生撞击的概率都极小，这就好比要让狙击手去掉瞄准镜后射击千米外的目标，但由于粒子数目足够庞大，所以依据概率，预计能得到的“负氢原子”数目也是相当可观的。

但经过漫长的等待后，众人又一次跌破眼镜，试验数据还是原封不动。

“怎么会？”在确认了轨迹无误后，布朗博士发出了惊叫，“这次粒子束的确与氢原子团汇合了，但为什么？”

“而且不仅是粒子束的能量，就连其他参数也同样没有丝毫变化。只要发生了撞击，即便理论有错也不该会是这样啊。”工程师也不解地说道。

高天佐满脸错愕，瞪大了瞳孔，“这……应该只有一种解释了，所有夸克都与氢原子擦肩而过，导致没有碰撞发生……但这概率也太小了吧，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真是不可思议……”

“没办法，就当中头彩了，重新再来！”

第三次“负氢原子制备试验”展开。

“嗯？加速器启动失败！”

“这又是怎么回事？”高天佐有些抓狂。

“这，似乎是用来冷却超导磁铁的液态氦发生了泄露，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检修！”瑞典总工程师盯着屏幕上一连串复杂的代码，回答道。

第四次……失败……

第五次……第六次……失败……

第二十次……第三十次……失败……

第四十三次……失败……

……

艾瑞克·布朗继续朝高天佐抱怨着，“在这43次失败中，有6次是由于概率巧合，有27次是由于人工失误，有10次是由于设备故障，每一次都是意外！”

“我们竟然连一次都没能使撞击发生，一直在原地踏步！你觉得这可能是个巧合吗，高天佐？”

“我本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我想现在，是时候可以给人类争论不休了数千年之久的这一话题一个答案了！”

“上帝——的确存在！”

“可他在科学半山腰的此处筑下了一堵高墙，使我们只可驻足遐想，而绝无法跨越！”

“我们所探究的负质量，一定就是上帝的领域了，他只挥挥衣袖，就用因果和概率将我们这些蝼蚁拒之门外。”

“你在说什么蠢话，艾瑞克？”高天佐不满地怒骂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上帝，如果有，那场灾难也不会发生。”

“不存在？”布朗用缠绕着绷带的手指指了指他的太阳穴，“那你准备怎么解释这些既视现象？”

听到这里，高天佐不免有些动摇。

“我们已经相互确认过了，不是吗？这一个月以来，每当开展试验前，我们所有人脑中都会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既视现象，而一旦停止试验，既视感也会随之消失，你认为这种超自然现象能用科学来解释吗？”

“还不懂吗？这是上帝给予我们的警示，他在告诫我们不要继续重复这种无用功了！有多少人的信念和决心都在这种种的不可思议下临近崩溃，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高天佐放眼看去，此时的控制厅内已仅余八人，布朗说的一点儿不错。

“好吧，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试验就此终止……”高天佐妥协了，不过他并没有向“上帝”妥协，“但只是暂时，再给我三天时间吧，艾瑞克，至少三天内，你不能寻短见，到那时，我将向上帝发起挑战，你要给我好好见证！”

“没有其他可能了，高天佐，上帝谋杀了物理！”但看到高天佐那仍在燃烧的斗志，布朗还是答应了他，“——不过，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什么能够胜过上帝的，我相信那一定会是你的头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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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校对：子格

文案、排版：夏尔马